马车碾过青石板路，发出规律的声响，黄宁指尖摩挲着怀里布包的馒头，那是西街粥铺老板的手艺，带着北境烟火气，让他愈发想念幽州的风沙。
林小虎掀开车帘，递进来一杯温水，少年脸上褪去了初见时的怯懦，多了几分沉稳：“大人，前面快到洛阳了，使者说在那儿歇息一晚，明日再赶路。”
黄宁接过水杯，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，点头应道：“好，让大家都歇口气，尤其是太子殿下，这一路劳顿，怕是身子吃不消。”
话音刚落，就听到车外传来太子的声音，带着少年人的爽朗：“黄将军多虑了，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，刚才还跟马将军比了比力气。”
黄宁掀帘看去，只见太子穿着轻便的常服，正和几名将领说笑，阳光洒在他脸上，少了几分宫廷的拘谨，多了些沙场的鲜活。
他笑着摇了摇头，对太子道：“殿下有活力是好事，但也需节制，前路还长，保重身体才是首要。”
太子吐了吐舌头，连忙应下：“知道了黄将军，我听你的。”
抵达洛阳驿站时，天色已近黄昏，驿站老板早就接到了通报，恭敬地迎上来：“将军、殿下，房间都备好了，晚饭也快做好了。”
黄宁刚走进房间，随从就来禀报：“大人，洛阳知府派人送来帖子，说想今晚登门拜访，不知您见不见？”
黄宁沉吟片刻，道：“不见，就说我和太子一路疲惫，需要歇息，有什么事明日再说。”
随从应声退下，黄宁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洛阳城的暮色映入眼帘，远处的龙门石窟在夕阳下若隐若现，勾起了他些许回忆。
当年他随先帝南巡，也曾路过洛阳，那时的洛阳城繁华热闹，如今虽依旧繁盛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正思忖间，林小虎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：“大人，这是驿站熬的小米粥，您趁热喝。”
黄宁接过粥碗，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，舒服了不少，他看向林小虎：“你也赶紧去吃饭，别一直忙着伺候我。”
林小虎连忙摇头：“大人不先吃，我哪敢动筷子，再说能伺候大人，是小人的福气。”
黄宁无奈地笑了笑，不再劝说，低头喝起粥来，粥熬得软糯，带着淡淡的米香，倒也合他胃口。
晚饭过后，太子派人来请黄宁过去议事，黄宁整理了一下衣袍，快步走向太子的房间。
推开门，只见太子正对着一张地图皱眉，旁边还放着几本兵书，黄宁走上前问道：“殿下在看什么？”
太子抬头，指着地图上江南的位置：“黄将军你看，苏州虽然平定了，但周边几个州县还有些小股叛军作乱，要不要派人去清剿？”
黄宁俯身看向地图，指尖点在苏州周边的城镇：“这些小股叛军成不了气候，等回到长安，我会奏请皇上，让当地官府联合驻军清剿，不必我们亲自出手。”
太子恍然大悟：“原来如此，是我考虑不周了，总想着一鼓作气解决所有问题。”
“殿下有这份心是好的，”黄宁温声道，“但治理地方，需刚柔并济，不能只靠武力，安抚百姓才是根本。”
太子认真点头：“黄将军说得对，我记下了，以后还要多向你请教。”
两人又聊了些行军途中的细节，直到深夜，黄宁才起身告辞，回到自己房间休息。
次日清晨，大军按时启程，刚出洛阳城，就看到路边有一群百姓跪在地上，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，手里还捧着一个诉状。
黄宁让马车停下，亲自走过去扶起老人：“老人家，有什么事起来说，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老人颤巍巍地递上诉状，哽咽道：“将军，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，洛阳城外的张大户霸占我们的田地，还打伤了我的儿子，官府也不管我们。”
黄宁接过诉状，快速浏览了一遍，眉头渐渐皱起，这张大户他有印象，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富商，据说和朝中某位大臣沾亲带故。
他对老人道：“老人家，你放心，这件事我记下了，等我从长安回来，定会查清楚，还你们一个公道。”
老人连忙磕头道谢：“多谢将军！多谢将军！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啊！”
黄宁扶起老人，又安抚了几句，才转身回到马车上，使者凑过来低声道：“将军，这张大户不好惹，您何必给自己惹麻烦？”
黄宁冷声道：“为官者，当为民做主，若是连百姓的冤屈都不管，那还配得上这身官服吗？”
使者被噎得说不出话，只好讪讪地退到一边。
一路无话，大军很快抵达长安城外，远远就看到城门口站着不少官员，显然是来迎接他们的。
马车刚停下，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去，朝着人群中的皇后跑去，皇后一把抱住太子，眼眶通红：“我的儿，可算回来了，有没有受伤？”
太子笑着摇头：“母后放心，我没事，黄将军把我照顾得很好。”
黄宁走下马车，朝中大臣纷纷上前见礼，他一一回礼，目光却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。
很快，他就看到了西街粥铺的老板，老板手里提着一个食盒，正踮着脚往这边看，看到黄宁，连忙挤了过来：“侯爷，您可回来了，这是我刚熬的莲子粥，您快尝尝。”
黄宁接过食盒，心中一暖：“多谢老板，等我忙完了，一定去你店里坐坐。”
正说着，一名太监走上前，尖着嗓子道：“护国大将军黄宁、太子殿下，皇上在金銮殿召见，请即刻入宫。”
黄宁和太子对视一眼，连忙跟着太监入宫，穿过熟悉的宫门，金銮殿的轮廓渐渐清晰。
走上殿阶，黄宁和太子跪下叩拜：“臣黄宁（儿臣）参见皇上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
黄巢笑着让他们起身：“免礼，快起来，一路辛苦你们了。”
两人起身站在一旁，黄巢目光落在黄宁身上，赞许道：“黄宁，你这次平定江南叛乱，立了大功，朕已经下旨封你为护国大将军，赏黄金千两，良田百亩，你可满意？”
黄宁连忙跪下谢恩：“臣谢皇上恩典，能为皇上分忧，为百姓解难，是臣的本分，不敢求赏。”
“该赏的还是要赏，”黄巢扶起他，“你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，这些都是你应得的。”
他又看向太子，温声道：“皇儿这次出征，也成长了不少，朕很欣慰，回去好好歇息几日，再到御书房帮朕处理政务。”
太子连忙应道：“儿臣遵旨。”
随后，黄巢又询问了江南的情况，黄宁一一如实禀报，从叛军的部署到百姓的安置，说得详细具体。
黄巢听后，满意地点头：“你办事，朕一向放心，江南刚经历战乱，民生凋敝，朕打算派你去江南主持灾后重建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黄宁有些意外，他原本还想着向皇上请旨回北境看看，没想到皇上会派他去江南。
但他很快回过神来，跪下抱拳道：“臣遵旨！定不负皇上所托，尽快让江南恢复生机。”
黄巢笑着点头：“好，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，所需人力物力，可直接向户部支取。”
“臣谢皇上信任。”黄宁再次叩拜。
退朝后，黄宁刚走出皇宫，就看到马忠和陈先生站在宫门外，两人脸上满是欣喜。
“王爷！您可回来了！”马忠快步上前，激动地说道。
黄宁看着两人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：“你们怎么来了？北境一切都好吗？”
陈先生拱手道：“回王爷，北境一切安好，契丹那边也很安分，没有出现变故，我们听说您回来了，特意从幽州赶过来见您。”
“那就好，”黄宁松了口气，“我还一直惦记着北境的百姓和士兵。”
三人找了一家茶馆坐下，马忠和陈先生详细禀报了北境的情况，从政务到军务，无一遗漏。
黄宁认真听着，时不时插问几句，得知北境百姓安居乐业，士兵们训练有素，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“你们做得很好，”黄宁夸赞道，“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。”
“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，”陈先生道，“对了王爷，皇上召您回来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？”
黄宁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茶：“皇上派我去江南主持灾后重建，估计很快就要启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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